事出偶然
丁處長在總行很難耽的下去，只得屈就東京分行副經理。當時東行經理魏宗鐸先生是中國銀行的老人，燕京大學畢業後便考進中銀，在越南邊界金邊，越南西貢等地服務多年。張總經理公武先生是他的姊夫，都在日本出生，中學畢業後才返上海讀預科，英日語造詣高深，國際金融業務嫻熟。丁副理很難有發揮的餘地。不久，夫人病逝，與旅日華僑富商結婚，過了一段愉快的日子，卻不幸罹患癌症，歷盡日本及美國專家治療，藥石妄效，在日本逝世。
位高權重
中國銀行總管理處素有三老總之稱，即總秘書、總會計、總稽核，綜理內部業務。來台復業初期，人事緊縮，秘書處長兼人事室主任，安全室主任。權力頗大。主管公務車輛汰舊換新，秘書長可以批示決定。主管人事業務，與行政院人事行政局關係密切。人事行政局長王正誼是蔣家王太夫人的後裔，長相並不很好，獐頭鼠目，可是氣派非凡，他每個月主持擴大人事會報，中央地方機關人事主管都得參加，大會開始，要奏三番號，然後眼看他從幕後出來，步伐和總統蔣公一樣。我私下想，這不正是□□□□嗎？
人事行政局的業務，本來隸屬於考試院銓敘部，是王雲五副院長主持行政改革後的產物。人事行政局副局長陳振邦想出一套三考三卡的制度，全國公務人員無分上下，一律每天要填寫千遍一律的卡片，耗費了不知多少時間，效果在那裏，值得人懷疑。陳振邦副局長曾經親自來中國銀行拜會張總經理，表示人事管理要獨立，並不一定要由人事行政局派人，只要行裡有合格的人選，函報到局，即可同意辦理。秘書處以沈筱霞資格最深，報准接任人事室主任，事隔三月，陳副局長在台病故，台北北京同時開弔，原來他竟是埋伏在國民政府多時之共產黨要員。跟前述的冀□□同出一轍。
安全室也是由秘書處長兼任。我在主計處時，即曾因安全室主任何大忠先生赴美實習會計管理，代理主任一年，與調查局李副局長建華又曾在統計局同事過，業務運作毫無問題，那時正是所謂「白色恐怖」時代，政校籍隸興寧縣的校友，因國防部史政局何心石在介壽館內匪諜破案跳樓自殺，通通被調查局扣押禁見，包括主計處主計官劉樹東，政大教授羅志淵、財政廳的何輝雲等多人，劉樹東受不了折磨，在調查局跳樓自殺身亡，其他人等冤枉坐了好幾年牢，結果卻無罪開釋。何輝雲自此篤信宗教，樂於助人，任職中央信託局時，局長陳漢平想加強經濟研究工作，眼光很高，但研究室主任屬襄理級，頂多只能配給三輪車做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像王作榮一輩的大牌根本請不到。何輝雲建議退而求其次，建議試洽我是否有意，當時我是主計處專門委員，屬簡派級，但中信局待遇較主計處為優，何輝雲約定時間陪我晉見陳局長，見面之後，只聽見他講中信局要加強經濟研究工作的意見，不試探我能否勝任。臨別我只好有彈性的答應回主計處請示後再作決定。李局長是第一位反對的長官，他轉報主計長，更肯定的表示不放人，這事便胎死腹中。現在屈指算來已經是五十年前的故事，當事的長官都已不在人間，介紹人何輝雲兄也於二○○四年八月十九日晨間病逝於美東紐澤西州，夫人黃梅雨次日來電報喪，不禁泫然。
我在中銀兼任安全室主任，□□□□□□□□
新民赴美深造
一九六九年在台北職務調動得如此頻繁，交卸交通部統計長，出任行院主計處再被任命為中國銀行書秘處長，新民卻正在美國華府農部研習農業統計。她因心臟有先天性中膈缺損的缺陷，政校校醫吳迪博士，曾經警告她不要結婚，等結婚後又警告她不要生育，這些事前面都說過了。但既然有些毛病，能避免長途坐飛機跋踄，總是以避免為是。所以從來不打算到海外進修或研習。卻天不從人願，美國國務院正式發邀請函，要她參加美國農部和世界糧食及農業組織合辦的農業統計人員研討會，為時一年。當時所有出國人員都須通過美國政府指定的中心診所醫生張祖芬博士答署健康檢查証明，和肺部Ｘ光照片。新民因係被國務院邀請的官員，一切都從寬辦理。事實上，她也並沒有因長途飛行而感到任何不適，她是第一次出國，我還特別在同一班次飛機旅客中找到一家移民加拿大的香港人，請他們旅途幫忙照顧。誰知道這一家移民旅客全不會講英語，倒反拖累了新民不少。
農部主持的研究班，只有新民一位中國人，比較親近的是韓國的申賢均，後來做到統計局長，一九九二年國際證券協會在漢城年會，曾經見過面。另一位是同住一公寓的菲律賓醫護人員，離美後便沒有聯繫，只知道她子女眾多。研習班主任是中國籍的唐教授，他視新民為子女，生活研修關懷備至。農業調查實務由費城大學主持，新民曾前往Reading City居停，市政府贈給她市民証書。Reading City離秦愛梅Wilmington的家不算遠，她也曾接受邀請到家作客，並導遊附近著名的 Longwood Garden。曾梅珍的哥哥曾享能博士更是照護有加，和一九五八年我在華府實習時，甚相類似。新民在美接觸農業生產力統計的編製技術，回台後首創此一新資料，得到孫部長的賞識，以及代表政府參加亞洲農業生產力統計會議，積資被遴派司法院統計長，卓著聲華，一連串的業績，鮮有人能與相比。但相反的，也讓鄰近的同事存詬忌之心。她出國前曾因職務關係在農委會、經建會、農業普查會等單位兼任職務，出國後都一一被剝奪，回國後也不再恢復。最令她傷心的是有一年的考績，從甲等八十分以上被人暗中改為乙等七十二分，這事被銓敘部羅次長萬類發現，認為通常考列乙等總會給七十九分或七十八分，列七十二分似乎工作上有缺失。把情形告訴我，我深知其中的原因，但如果給新民知道了，一定會在辦公室理論，破壞氣氛。後來還是羅次長來寓閒談時提起，以事隔數年，無法翻案。新民質問過姓曾的經辦同事，曾說像我這樣的小職員，有勇氣做這等事嗎？再查檔案，早己被銷毀。從此以後，每隔幾個月，新民便會在夢中痛罵，要把她拍醒才能恢復平靜。
一九六九年雖然相繼離開交通部和行政院主計處，交通部還是很客氣繼續支付金門街寓所的租金達兩年之久。中國銀行原丁處長居住的農安街八號獨院宿舍，為陳董事看中，從正對面的財政部宿舍搬過來，財政部收回該宿舍後，也未作其他用途，因為還是日式建築，老舊不堪。而且有一年颱風來襲，積水盈尺，陳瑾公一家還乘坐警局的水鴨子逃離現場，自新生北路抽水站興建後，才再沒有水患。陳瑾公為解決我和部份未配宿舍主管住的問題，指示將農安街六號原配魏副處長居住的也是日式宿舍改建，就實際需要僅規劃為四層雙拼樓房，除一樓二分之一闢為車庫外，可居住七家，預計包括余副總經理建實，趙副總經理既昌，萬副理彥仁，魏副處長道遠和我等在內。改建設計委由沈祖海建築師辦理，他曾受聘負責主計處廣州街二號辦公大樓工程設計，是我擔任總務司長任內的事，所以儘管農安街宿舍小工程，他還是樂於接受，建築的品質很是理想。住在天母佔地廣袤的張前總經理公武先生，臨時租用敦化北路大樓的魏總經理宗鐸先生都決定搬進這棟新建築，中國銀行轉投資的中國物產保險公司董事長卓東來先生也希望購用作為官舍一單位。原本準備要配給國外部萬副理彥仁的一樓，因他家口較多，要求多闢一個房間，因調職紐約，沒有搬進來，在他們都不選住的情形之下，配給我住。魏總佔用四樓兩單位，張總魏副處長分住三樓，余副總、卓董事長分住二樓，建築中間通風的空調加裝電梯，變成人氣特旺的宿舍，後來張總移民海外，趙既老由財政部金融司長調行任副總經理，入住張總原住的三樓，余副總升任總經理，魏總升任董事長，更是中銀核心人士聚居之所。余老總心臟病突發逝世，老岳母及余夫人續居十餘年，先後在寓所病逝。趙既老擔任輸出入銀行總經理，交通銀行總經理，中小企業銀行總經理、董事長，遷住農安街隔離原雍興公司文總經理宿舍，國外王經理志道接住，王在這宿舍由經理，副總經理，調任財政部金融司長外，台灣銀行總經理，回任中銀董事長，一直住在農安街六號，後期八號陳瑾公官邸改建為七層樓宿舍後才搬過去。算起來前前後後，包括我自己在內有四位金融司（原稱錢幣司）住過農安街六號宿舍，以言風水，可算旺極。後來金克和又出任中銀董事長，連同李國鼎部長自曼谷引進的中銀經理龔禮出任金融司長，一共有六位司長出身於中國銀行，真是不可想像。
斷腸人語
一九六九年九月，新民在美國學成歸國，這時我已任職中銀好幾個月，仍住金門街。並仍追隨謝副主計長人偉以及郵政總局的王威，赴倫敦參加國際統計協會又一次年會。在大會只提工作報告，事情輕鬆。我一向有習慣性便秘，到現在還一樣每天必賴浣腸器甘油液劑之助。倫敦之行攜帶液劑不夠，葯房又未找到類似葯液，便秘至為痛苦，加以在台時期工作亦至忙碌，腸胃贏弱，十二指腸潰瘍已成症候，第一次出血，以為是感冒，躺在床上，新民同事王國林母親前來探視，發現我牙床灰白，她建議盡快去看醫生，新民這才帶著我到中信局附設醫務室求診，內科主任戴文鑫還未診脈就說是十二腸出血，新民還堅不相信，只得要我到中山堂旁邊的驗血中心檢驗。檢驗結果不出所料，因為彼此都甚熟悉，他得意的說：「沒有幾斧頭，能擔任空軍總醫院的內科主任嗎？」他急寫一字條要我們儘速赴忠孝東路的空總住院治療，空總普通病房客滿，暫被安排在將官級住的雙人房。第一件事是要我吃一粗碗的冷牛奶，我告訢護士先生生平怕吃牛奶，吃後會胃痛，何況現在十二指腸出血，吃冷牛奶何異於吃毒藥！護士說這是醫療所必須，一定要吃下去。不得已只好遵命辦理，結果竟感到舒服得多。從此不再忌喝牛奶，但只要可以不喝，我還是不喝。近年來坊間推出一種建康食品，稱為「安素」 (Ansure)，是一種高蛋白飲料，味道與牛奶相似，我還是敬而遠之。
空總住了幾天，與同房的李懷忠先生認識，新民一向笑臉迎人，很快就成為朋友，李先生是交大畢業的北方漢子，他患的大概是骨質疏鬆一類的毛病。脊椎動手術，頗為痛苦。外科主任有一天抱起他要強迫他開始學走路，他一直在叫痛。李夫人對人也極熱誠。這時空總醫院附近還很荒涼，只有一路公共汽車，一小時一班。從木柵到醫院，要坐木柵台北區間車，到火車西站，轉乘公車，下車後還得走十幾分鐘才到空總。新民天天下晚班以後趕車來院，到晚上搭乘最後一班公車回家。李太太是半小腳，卻每晚都陪新民去趕車，十分感人。認識後數年，每年總會到泰順街去拜望他們倆夫婦，他們似乎無子嗣，事隔多年，已失去聯絡。
十二指腸潰瘍從此每隔一段時間，特別是寒熱交加季節就會發病一次，經驗告訴我們，發現黑大便，就必須去看醫生，住醫院，注射葡萄糖，讓胃得到休息。二十年間住過台大醫院，三軍總醫院，榮民總醫院，過程都差不多。在華府研習時，曾享能先生告訴我，醫學史上從未發現過十二指腸潰瘍轉化為癌症。但除非開刀切除，葯物無法治癒。新民十年後在華府曾家，享能哥更詳細的繪圖給新民解釋，如何進行手術。
倫敦之行，返國途中在曼谷一家旅社過夜，早上到餐廳用餐，視力發生問題，撞在餐廳門口的大玻璃上，明知腸胃又發生疾病。回台的第二天，蘇曾覺夫婦，官蔚藍、彭思衍應新民之約來寓作牌戲，我在二樓午睡，突感腸胃不適，大量吐出黑色黏液，佣人大聲呼喊，新民等群起上樓，只見滿地骯髒。這時正值大雨傾盆，蘇曾覺開車就最近的三軍總醫院急診，下車以後始悉三總當時尚未開放為民服務，拒絕掛號，而蘇曾覺等又因停車困難，已先行離去。只好坐上計程車，臨時決定往中心診所前進，在車上繼續嘔吐，已是鮮血，佣人以大毛巾擦拭，已扭得出血水，足見其大量。到小南門中心診所下車，新民和佣人攙扶入急診室，因失血過多，只能平躺在候診室長板櫈上，旋經急送病房，醫生一次用三種不同止血葯劑注射，希望總有一種會發生效果，同時輸入葡萄糖，病情趨於穩定。儘管如此緊急，腦筋還是很清醒，流著眼淚面對新民一再說對不起。
十二指腸潰瘍已到達這種地步，新民決定接受享能哥的預告，只有開刀切除。但陳瑾公張導公前來探視，總覺得開刀具危險性，如能用藥物治療，還是服藥為是。新民只得辨說中心診所所及三總醫生會診結果，開刀可以一勞永逸。他們才不再表示意見。梅州中學校友葉冠生以專業人士也主張開刀，認為開刀愈後，可以延長三十年生命。現在屈指算來，已再活了三十七年，為國家社會提供服務。
經過這次大出血，身體極為衰弱，住院十八天以後，醫生才安排開刀日程。中心診所和三總當時是密不可分，外科主任李新超係梅州中學後期校友，新民在開刀前一日跟他戲言：「新超，你不能把思明開死了喲！」言者無意，聽者有心。第二天清晨，包括各大醫院的五位外科主任齊集開刀房，護士小姐以為病人是軍中的高級將領。我在推入開刀房以前，對中國銀行，主計月報等工作單位應辦未了事項開列十二項，交給新民轉洽。事後新民抱怨，十二項沒有一項與家事有關，對不起妻兒子女。其實我是百分之百有信心，我們的家不會因為沒有我，會發生任何困難，只要有新民在。
新民陪我推進開刀房，一切似乎都準備好了，護士長說為了加強體力，幫你打一營養補針，其實這「營養針」就是麻醉劑，針藥輸入體內，但見頭頂的五盞大電燈逐漸熄滅，以後就一無所知了。經過五個小時的手術，李新超走出房門告訢新民說：「思明的胃好大啊！」新民是何等聰明的人，她領悟到切除十二指腸全部之，胃部也不幸免。到現在為止，我只僥幸保有剩餘的三分之一的胃，維持生存應具備的消化系統。開刀須全身麻醉，所以毫無感覺，手術後，在恢復室躺了幾個小時，回病房，入晚以後，葯效漸失，開始疼痛，半夜後更是厲害，輾轉呼號，新民冒著通過解剖室擺滿屍體的長廊，請護士小姐打止痛針，身心俱疲，趙佩印還來院照顧過一個晚上讓新民回家洗個澡睡個覺。
住院一個月，出院在家休息一段時間，便繼續向陳董事長報到上班。
帶病延年
陳瑾公為了開展中銀業務，特別約請紐行孔經理士諤，東行魏經理宗鐸，他們都掛總處副總經理名義兼任，以及由財政部調行服務的余副總經理三人到董事長辦公桌前會商竟日，由我整理決定事項，包括興建總處大樓，增設國內外分行，吸收優秀人才，改善員工待遇，修正組織條例，加強總處分工等重要議案，第二日還再就我所記錄，再討論後定案。
關於興建大樓部份，我曾經洽訪過寶慶路的台糖大樓，南京東路現在亞洲信託大樓基地，南京西路現在新光百貨公司基地，南京東路新生南路交界口，亦即亞洲信託斜對面的新台豐在建大樓，南京東路再保險大樓對面，後來開設冠天下餐廳在建大樓等都因種種關係，未能成事。
其中亞洲信託大樓基地，原為經合會所有，經合會還未在總統府左側辦公時，是在現在中國農民銀行行址，原經合會招待所辦公。經合會秘書長費驊有意與中銀合作，在亞洲信託現址，連同後面楊寶琳楊家麟夫婦使用的公有房地，合計在一千坪以上，中間的巷道也已洽台北市政府變更都市計劃，予以取消，聘請台灣最富盛名的建築師沈祖海，楊卓成、王成聖三位共同設計，初稿底定，以屬重要建設，先提請國民黨執政中常會討論，總裁蔣公也表贊同，但希望能具有中國式建築的品味，開會討論再三，時間耽擱，碰上石油危機，行政院蔣院長下令政府機構不再興建大樓，計劃不成。後來基地拍賣，鄭周敏先生得標，順利完成亞洲信託大樓之興建。
新台豐大樓正在內部裝修，我約時訪問林董事長玉嘉，他是實事求是的企業家，做簡報時說明基地一部份係原台北市警察局第三分局局址，多次向市府提出申請均遭否准，直至民選市長產生後，以大樓一樓部份房屋仍供警局使用為條件，才告核准。大樓鋼筋即用到七十二噸，他的二兒子立即補充是七十二點八噸，林董事長敲起大姆指贊揚他：「你比我行。」新台豐自老董事長過世後，即由二兒子承擔重任。中銀只作參考，未續再接洽。
冠天下大樓正在架完鋼架，魏總經理和我一口氣沿著工人使用的臨時樓梯，跑上頂樓。沒有和當事人接洽，即因感到大門口正當公共汽車站，不合理想作罷。
興建大樓
政府既下令不准興建辦公大樓，首當困難之衝的要算是榮民工程處已動工興建至一樓的松江路一百號前後近十個門號的榮華大樓。榮工處嚴孝章處長與中銀高層關係一向密切，跟余副總王經理常在一起打高爾夫球，直呼小嚴。他主動要求將座落於松江路的在建工程連同基地，建築設計，以新台幣四億三千萬元讓與民營的中銀繼續興建。設計師是旅日台胞郭茂林博士，他因旅日太早，不會講國語，在東京設計第一幢摩天大樓，即霞關大樓，聞名於日本建築界。接著又在新宿區設計了三幢大樓。全世界大都市興建高樓都具備地基是石質硬塊的特性，惟獨東京，台北市上海等都市地下是泥沙，挖不到三呎深，便遇到地下水。因此郭茂林發明了浮力設計和圍幕牆，他把建築物佔地的四週築成一公尺以上厚度的圍牆，然後挖土，到預定深度，再把地底舖以堅厚的水泥，挖出泥土重量與整幢大樓的重量完全相等，大樓就好像浮在水泥盒子內一樣。挖出的泥土必須小心以砂石車運往政府准許傾倒的郊外，沿路不許有一塊泥沙掉落地面，因此工地非常乾淨。大樓採用進口的日本Ｈ鋼，裝架後包以防水防鏽的錫紙。大樓外牆及門窗均採預鑄方式，各層人行樓梯間空氣較室內空氣濃重，萬一有火災時，可以避免煙火沖進樓梯間，確保逃生安全。大樓震幅大於最近七十五年內台北地區最大的地震震幅，全大樓窗門都可旋轉三百六十度，便於清洗，用雙層玻璃，以利隔音。兩塊玻璃之間加掛澳洲進口的百葉窗。這些工法和設備，在台灣都第一次出現，引起各方注意，國內建築工法和品質提高很多。跟著延請郭茂林設計的大樓，像博愛路的第一商業銀行大樓，羅斯福路的台灣電力大樓，都是郭先生的傑作。信義社區開發，以及地下捷運系統，他也都參與。他是受榮工處嚴處長的鼓勵，才回台灣學新營建工程的。可惜這位發現千里駒的「小嚴」，竟在一次歐洲之旅時，以心臟病突發在旅邸逝世。
大樓完成後我曾撰擬了一篇短文，記載中銀創業之維艱，刻石鑲在大樓南側大門內以垂久遠。全文如下:
本行前身中國銀行自民國三十九年遷台以還，中經復業及改組，在歷任董事長徐柏園、俞國華、陳慶瑜、林柏喜諸先生主持擘劃之下，一本外匯專業銀行之特質，為配合美援運用，發展國內經濟，推廣國際貿易，服務海外僑商，三致其力，卓有成就，業績精進，人員倍增，原有中山北路行舍不敷支應，爰於六十五年孟春著手籌建本大樓，經委託國軍退除官兵輔導委員會榮民工程事業管理處負責全部工程之規劃、設計，及施工，敦請旅日名建築師郭茂林博士擔任建築設計工作，本行同仁群策群力，得以卓觀厥成，欣見業務日新，行基永固。深盼同仁登斯樓而益加惕勵，開創本行更輝煌之前途。特立石以為紀念。中國國際商業銀行董長魏宗鐸，中民民國六十六年元旦。
中銀曾在啟用當日擴大舉辦酒會，一時冠蓋雲集。後來中央銀行俞總裁曾面囑將全套建築設計圖說送一份給他，供央行大樓興建之參考。
引進新人
一九七二年中銀改制後首任董監事任期屆滿，林董事長柏壽以年事過高，堅持不再續任。其實林四爺擔任董事長，除主持董事會外，從不過問行務，遇有重大案件必須經董事長批示時，也由我持送台灣水泥大樓交請主任秘書李濬甫先生呈辦。董監事改選後，魏總經理宗鐸繼任董事長，余總經理升任總經理，總處單位比改組民營前已有所增加，像輸出金融部、儲蓄部、信託部都次第由國外部劃出，趙副總經理也已來行服務，人才鼎盛。但也有不少異動。
經濟研室錢純先生為配合賦稅改革，幾年前即奉調改革小組執行秘書，再調中央銀行秘書處長，正式離開中銀。當時陳瑾公要我物色繼任人選，我首先徵詢歐陽勛先生意見，他曾留美多年得經濟學博士，返國後在政大任教，以沉穩著稱，但為其所婉拒。蓋政大正考慮升其為教務長，再過幾年被任為校長，當然不願中途換軌。旋想到旅美國同學朱錦森兄，他任職紐約一家銀行，亦有碩士學位，我拜託喬錫永兄先容，並建議他返台看看工作環境，和住宿條件等。他應允返台住金門街我家近月，曾與瑾公余建公及陳立夫先生都談過話，天母宿舍也參看過。決計辭去美國銀行職務，返國入中銀後，卻表示無意於經濟研究工作，經洽定任會計處副處長。這與余建公的了解有相當關係，錦森的名片印上職位是Assistant to AVP，一下子當部室主管並非所宜。但以他的聰明睿智，做甚麼事都會有令人欣賞的表現。我相當認識他，就是有點喜怒易形於色。他的機運也好，幾年之內何顯重金克和相繼來行主持行務，他由副處長調國外部經理，乃至副總經理，稱得上是一帆風順。只差一點是依舊維持單身，未如我鼓勵返國的全部願望。也許是彼此相知過深，曾當面批評我處事的不當，自認如果由他擔任秘書處長，一定會比我辦得有績效。尤其對秘書處安排他陪金董事長赴泰考察行務時，沒有讓他一同坐頭等倉，表示十分的不諒解。
一九七四年我己轉任第一銀行總經理。一天午飯後錦森突感身體不適，嘔吐得很凶，急送榮民總醫院，檢查發現肝腫瘤，剛好我赴泰國陪何老總參加亞洲銀行家協會，回程下機直奔榮總，看到他灰暗的臉色，不禁悲從中來。但我還是鼓勵他，以政校前期校友劉鳳文先生為例，劉先生曾患肝癌，但憑著毅力與醫生合作，克服腫瘤，寫過一篇「抗癌記」，刊在中央日報副刊上曾經檢出剪報給錦森參閱。畢竟是病入膏肓，一如醫生所料，六個月後病逝榮總。
錦森愛親友，生活有潔癖，也有政治細胞，在留美時和立夫先生伉儷過從甚密，所以曾安排立夫先生夫婦，賴璉夫婦等來農安街宿舍玩牌聯歡。金克老主政中銀時，每月都有慶生會，安排些餘興節目。有一次他曾清唱一段平劇，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博得熱烈掌聲。也曾受中央日報董事長夫人之託，從美國帶名貴襯衫給蔣經國先生。
當他病危時，以在台無直系親屬，遺產處理相當困難。經與其紐約友好孫律師商議，引用民法指定繼承人之條款，由我起草遺囑，孫律師、歐陽勛、新民和我四人為遺囑執行人，喬錫永為遺囑指定繼承人，身後辦理撫卹金時，李模的兒子李建國承辦法務工作，還引用大法官史尚寬的著作，認為指定繼承人不可行，我曾親自找李理論，在民法未修正前，何能引用專家意見，輕視法律？這時我已在第一商銀服務，言詞不免嚴厲一些，總算順利辦理。經與歐陽兄等商定，將遺囑稿謄清以後，錦森已不能簽字，扶著他的手打手印算事。至於遺囑所訂事項，像大陸開放以後，要設法與其僅存的胞妹取聯繫，作必要之資助；在政大成立五十萬元的獎學基金等辦理情形，就所知有限了。
在吸收優秀人才的決策之下，除錦森之外，還有幾位直得一提。第一位是在交通銀行任人事室副主任的李嘉勛，嘉勛兄文學根底深厚，長於書法，善刻圖章。我認識他是在國家行局秘書會計人事主管每月舉行一次的餐會席上。這種集會在我沒有進中銀以前，就已舉辦有年，目的無非在聯絡情感，共謀待遇福利之改善。交通銀行陳惠夫，中國銀行丁偉川、曹培慶，中信局劉明遠等都是熱心份子。李嘉勛有一天寫了一封親筆信給我，有意來中銀服務，我曾將信函陳報魏總經理，以李的親戚閻振興是魏的球友，所以很快就答應依正常作業辦理，任命為人事室主任，當時沈小霞堅請退休，要到新加坡吳鼎芬的公司任職。自此參加行務。等我升任副總理時，他改任秘書處長，謝孝惠接他的任。輸出金融部擴充為中國輸出入銀行，由趙既昌任總經理，仍在中銀大辦公，借調李嘉勛等五人兼職，李兼秘書處長，兩三年後他以健康關係堅持兼職，這時官蔚藍經濟形不佳，願在經合會人力小組退休，以退休金還債。要我安排新工作，我原本介紹郵政總局的王威繼李之任，王以距退休時間僅有數年，不願放棄職務。因而時機配合，提出蔚藍人選，殊不料何英公表示既然蔚藍是可用之才，何必不在中銀安排。就這樣蔚藍出任秘書處秘書，我請他繼續負責編纂行史。逐漸積資升任秘書處長，信託部經理。蔚藍、彭思衍、新民幾乎同時發現血糖過高症。蔚藍因疏於保健，糖尿病影響腎臟，病逝台北國泰醫院，移靈第一殯儀館時，僅新民與我兩人在場。我對他的照顧，前面已經提過，可以說對得起朋友不再重述。彭思衍在新聞局退休後，赴金山依親生活，亦為糖尿病所苦，幾次因公來美都曾在金山會晤，眼看他扶仗而行老態龍鐘，一九九○年初期病逝。新民對血糖控制，十分嚴格，卻為不料因胃潰瘍先我而去。
李嘉勛專任中銀秘書處長不久，突患爆炸性肝炎，在臺大醫院住一個月，便歸道山。
接我安全室兼職的是士林官邸少將侍衛長卓子亞，先他來行的是侍衛官林浩然，後來他又帶了兩位侍衛官，引進不少金門籍的官邸衛兵，擔任總處安全工作，都很稱職。卓子亞退休後，約二○○○年病逝，在榮總後山設奠。
為加速電腦化，中銀是第一家使用中文電腦的銀行。希望物色一位電腦室主管，奉何英公之命，到台銀電腦室會晤林主任為信，他推薦副主任袁芳勇，袁在技術方面應該是才堪任用，但為人0000，是吸收優秀人才的唯一敗筆。像余建公引進的經濟研究室的蘇漢明，他曾在財政部張麗門先生主持的銀行法研修小組，英譯修正草案，頗獲麗公欣賞，以公職年資不足，一直任副處長，主管研究處五年以上，才正式補實。何英公從台灣銀行帶來的黃宗義，對國際金融資訊之搜集與提供，無有人可出其右。
雄才大略余建公
前面提到二屆董監事選舉後，董事長總經理依次遞升。依例凡國外同業因有簽約為往來銀行者，都必須通報。魏董事長吩咐董事長銜後加ＣＥＯ(Chief Executive Officer)，表示係董事長當家。余建公有鑒於魏任總經理時，ＣＥＯ是附在總經理銜之後，因此表示他是接魏振公出任總經理，堅持ＣＥＯ應一仍其舊屬總經理，但通函以後不再延用。所以不論董事長總經理，都不再有ＣＥＯ字樣。事後余建公處理行務，益加尊重魏振公的意見。我是秘書處長，兩大之間，處事必須更加謹慎，更加圓融，不偏不倚。
有一天，張麗公在中興票券公司打電話給我，要我前去一談。他當時已不再任中興董事長之職，但常董還保持一間辦公室，電話小姐是他的親戚，見面第一件事要我多多照顧她。然後話題一轉，他用不太流利的客家話說：「你要知道，在俞總裁心目中，余總經理的分量較魏董事長為重。」言下之意，要我多聽總經理的話，我說我人微言輕，又不懂政治，做秘書長只是為全行服務，為長官效勞，無分彼此。他聽了還算滿意。麗公夫婦當時還住在新生南路中銀宿舍，該服務的事，總不輕忽。
余建公確是一位具有雄才大略的銀行家。在政校讀統計卻和另兩位讀統計的劉鳳文、張成達一樣，從來沒有做過統計工作。比較起來，我先任職統計二十二年，然後尸位金融工作三十多年，算得起無忝所學。
他曾經在政校由南京遷湖南芷江途中，因船上服務人員對同學的藐視，拳打對方。政校畢業後入中國茶葉公司工作。他原是滿洲旗人，祖上任官南京，落籍金陵，和李國鼎先生有親戚關係，稱李為四叔，四叔曾教過他數學。抗戰勝利後，受知於陳果夫先生，當他貼身秘書，中央地方官員要謁見果夫先生，都要通過他的安排。後來他出任國民黨設在上海的亞東銀行總經理。上海淪陷，銀行結束營業，舉家赴香港，準備出任外國銀行的華人經理。事為正在台中養疴的果夫先生所悉，電話問他，中國國民黨一向以打倒買辦階級為口號，銀行華經理是否就是買辦階級。余建公趕快表示悔意，決計買棹來台，經謁果夫先生。果夫先生自奉儉樸，這次特別吩咐家人加切火腿招待。並函介台銀安排工作，得秘書職務，但整日無事可做，不久員工福利社負責人改選，被推為主任委員，得以列席行務會議。一次會中討論到授信問題，眾說紛耘，莫衷一是。余建公起立陳詞，語多中肯，主席應昌期當時係副總經理兼兼業務部經理，覺得此人頗有學問，但並不認識。當天下午召見余建公，相談之下，大為賞識，並悉曾任銀行總經理，立即簽報張董事長茲闓，擬任為業部經理。張麗公當然更不認識余建公，直罵應昌期拍ＣＣ的馬屁。應昌期建議麗公召見，以增了解，談話兩小時，越談越投機，認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終生維持師生關係。
余建公不惟自己博學多才，具有遠見卓識，而且堅守原則，台銀業務部屬下有所謂四大襄理，包括後來都擔任高職的錢純、許敏惠等在內。他處事外圓內方，曾經一再跟我們談起棉花包針和送客之道。對部屬錯失，常常點到為止，讓人不太多刺激的感受，對客戶如認為融資要求可行，客戶離開時，站都不必站起來。如認為要求不可行，一定送客戶到大門口，恭敬有加。
他在財政部擔任錢幣司長時，部長是陳瑾公，因為經濟部李部長批評財政不能配合經濟，職務發生變動，陳調中國銀行，李調財政部。事發之初，監察委員蘊釀提案彈核陳瑾公，余建公代擬一篇答辯書，才平息事端，這篇得意之作，一直隨在他的任所，在中銀還鎖在保險箱內。當報載財經兩部長異動時，余建公正在國防研究院受訓，帶領部份學員赴新加坡考察，聞訊立即電請辭去錢幣司職務。以他和李部長的私人關係，照理不應辭職，但為了陳瑾公，他堅決表示要離開。因此，才有李部長先請中國銀行曼谷分行龔禮英，請舊金山國際商銀季可喻，擔任司長，結果都知難而退的措施。
余建公調任中國銀行副總經理，難免不有委屈。像後來的許遠東，我自己，陳木在離金融司長任，都被派任董事長。但他似乎並不介意。他關心整個金融政策遠見卓識，常受俞總裁，張麗公器重，始終不踰。
余建公對我也確實愛護有加。中國銀行改制民營，股東大會當晚在國賓飯店舉辦酒會，我在半小時前到會，俞副司長士英比我到得還要早，目的是給長官有好的印象。余建公暗示我要做得積極些。有一次朱錦森非正式的鼓勵我設法爭取副總經理職位，讓他接任秘書處長發揮所長，他相信會比我做得好。余建公告訴我，中國銀行歷史上從來沒有秘書處長直升副總經理的事，不必有此奢望，但鼓勵我多讀銀行理論與實務的書籍，徐圖發展。中銀改制後，已不能在公職人員高等普通或特種考試及格人員中物色人才。因此洽請考選部訂定中國國際商業銀行行員考試辦法，連續舉辦過兩三次，第一次考試後，銀行實務一科的閱卷人員經考選部承辦人員來電徵詢，我直覺反應是余建公最為恰當，承辦人員職位並不高，他逕電余建公說是我推薦他的，建公大為光火，找我罵一頓，問我有何資格可以這樣做。我心想這一切都是出於善意，考選部由誰表達，不是我所能決定。感到受此委屈，實在匪夷所思，在建公辦公廳簡述經過以後，站起來走出房門，大力關門，使在旁的朱錦森也嚇了一跳。這是我第一次對長官不禮貌，加上在財政部服務務對郭部長婉容的一次。平生就只有兩次。
一九八二年春，余建公利用星期假日，在農安街二樓宿舍，猛抽菸，專心草擬有關金融政策的文章。十一點多，余夫人準備好午餐，卻發現余建公躺在床上，已無氣息，急忙通知三樓的趙既老，和一樓的我們夫婦，看到這種情形趕快電請「一一九」派車送往離家最近的馬偕醫院，經過近一小時的急救，宣告不治，享年六十三歲。
他心臟有病，已非一日，上樓梯要分段進行。他平常對相命頗有研究，與沈榮先很談得來，出事的前一週，沈先生在余家吃午飯，臨別拍著建公的肩膀，一再要他看開一點，他事實上也很看得開，常說祖上從來沒有一人活過六十歲以上，他己經是例外了。
余建公在中銀任上過世，而且服務金融界多年，門生故舊聞訊震驚，中銀召開治喪會，頂樓大廳坐無虛席。秘書處主其理事，墓地選在離果夫先生不遠，同屬觀音山之陽，和台銀服務時的好友虞克裕先生最相鄰近。在迪化街一家棺木店選購和陳辭公于右老同級的台灣香杉棺木，在洽如其分的原則下，全部費用由行開支。余家一直住在農安街，十餘年間陶伯母，余夫人，次兒子都先後去世，僅長子余強服務於中華開發信託投資公司。
精明幹練何英公
何顯重湖南長沙人，幼年與馬英九的媽媽秦厚修在幼稚園同過學，兄弟姊妹多，別號英十，與英九好像平輩。他讀會學校，外語程度好，所以考入政大十三期外交系，儘管是同學同期，但在學校，甚至他任職台灣銀行總經理時，還不認識。不料來中銀服務後，竟然是一再推薦我任高職的長官，是我的貴人之一。
他參加過知識青年從軍，做美軍的翻譯官，勝利後返校讀完大學，分發外交部為科員，當時外部長期被政學系張岳軍先生等重要人物所掌控，對政大外交系出身人，並不重視，負責裝訂檔案文件的工作，感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決計離開，轉任上海大剛報記者，經常到京四聯總處跑新聞，四聯總處係中國中央交通農民四大銀行聯合組織的管理機構，也是執政黨控制金融市場的樞紐。秘書長徐柏園主管其事，年輕的何英公，能言善道，文筆犀利，深獲徐柏園激賞。政府撤退來台以後，徐柏公安排他在台灣銀行工作，職務不高，還不能與四大襄理相比。畢竟是外交系學生，金融經濟知識較為缺乏，乃決定自美留學，以兩年的時間在羅德島大學取得經理碩士回台，剛好徐柏公以央行總裁兼國防研究院經濟組主任，便要他以台灣銀行職員支薪，調陽明山服務，徐柏公當時在蔣夫人面前紅極一時，兼職很多，像以香蕉出口外匯為主要業務外匯及貿易委員會等，分身不易，陽明山的日常事務便全由何英公負責，講師學員都是軍政要人，容易建立人際關係。徐柏公在央行擴展業務，成立新機構，派何英公為務檢查處處長譚玉佐為副處長，兩人雖都是政大前後期校友，但相處並不融洽，譚玉佐後來出任外貿會香蕉小組執執行秘書，發生金碗事件，震撼政壇。
何英公在央行服務數年，出任台灣銀行總經理，做得也是有聲有色。中國商銀余建公出事，央行俞總裁指派何英公繼任。作為秘書處長的我，特到台灣銀行謁見何英公，報告中銀的內外情況，鑒於余建公與魏董事長之間的不甚協調，建議他重視良好工作環境建立的重要性，他是外交系出身，表示一定會注意，並且說儘管台灣銀行總經理事權均重，他每天一到陳勉公董事長辦公室走一趙，報告重要業務，他會連續這樣做。
何英公到中銀以後，銳意開展業務，在海內外增設分行，引進為數近百的回國服務的留學生，興建自有分行行屋，增添業務所需的設備，開闢新種業務，奉俞總裁指示主理銀行存放款利率，調整之擬議，以及逐日決定外匯匯率之幕僚作業，使中銀地位提升許多。
以前陳瑾功在為年度業務財務檢查時，總對來強中銀業務重心在海外。國內經濟發展，有賴中銀服務的空間至大，所以國內分行說僅有高雄分一家擴展至數十家，何英公並規定分行行屋以自建為原則，因此秘書處在這方面要加意的配合，為了不生弊端，我幾乎是事必恭親。譬如在花蓮，得到遠東紡織徐董事長有庠的支持，指定劉子柏先生幫忙，在一個十字街口，說服一位採深山蘭花，發大財的老板讓售三邊都已建設銀行大樓，包括台灣銀行，第一商銀，花蓮中小企業銀行的第四邊高地，拆除舊建築，進造以花蓮大理石為外牆及地板，櫃檯的具有特性的行屋，我在大廳牆上提「堂構維新」四字，刻在大理石上，留作紀念。
構建分行行屋
秘書處繼續執行何總經理政策，分行行屋以自建自購為原則。除花蓮分行購地自建情形已見前述外，茲再擇其有特別印象者，列述如次：
高雄分行，高行係中國銀行早期國內唯一之分行。經理曹立幟聞悉高雄市政府有出售原衛生局舊址之議，積極爭取購買，得以如願以後，設計興建三層樓房，堪與交通銀行，中國農民銀行大樓比美。建築期間曹經理向陳董事長報告監督情形，陳瑾公指示既有託建築師監工，則不宜過分表示意見，以免將來責任不清。
台中分行，台中分行成立之初，在市區自由路租屋營業，並開始積極覓地自建行屋，先後洽過鐵路飯店、台中圖書館、國民黨黨部，均未能成事。其中黨部房屋座落民權路街角，與中信局比鄰，最為理想，但因黨部後進平房，住有位監察委員，不肯搬遷告吹。旋經中介覓得同在民權路上，但離當時鬧區較遠地段，前省議會副議長劉啟光生先住在基地，房舍已近頹圮，門前四株棕櫚樹則仍見年輕勢壯。此類建築基地多已被當地黑勢力所控制，經過冗長會商地價，最後電請總處同意以三十萬元一坪之高價。立即與五位業主答約開付支票，一日之內成交。業主之一為開設紅地氈酒家之老板，邀請經辦同仁晚餐，以示慶祝，經堅決婉謝。並即委請楊卓成建築師事務事設計，由於地下室之設計，無法保留後美之棕櫚樹群，殊感可惜。大樓落成，書「行基永固」四字，董事長金克和，總經理何顯重署名。
高雄新興分行新行原屋二等分行，租賃商用房屋營業，經理吳春來積極開拓業務，有凌駕高雄分行之，租賃房屋不夠使用，經覓臨近火車站前一位醫生之住家基地，二百坪以上之土地，住舴居中，僅約三十餘坪顯然不合地屋其利之原則。經多次試洽，均為屋主所拒，認為賣祖產不孝行動，最後一次往訪，分析利弊得失，建議換購新屋，將盈益作轉投資，絕對有利。談至入晚九時，始獲允許。立即簽約付款成交，改建行舍迄今仍傲視街頭。關屋主轉投資股票，適市場崩盤，損失殆進盡，則非始料所及。
高雄加工出口區分行為配合加工出口政策，政府在高雄設立加工出口區，與後來之新竹科學園區同屬時代之產物，為經濟建設之成功指標。加工區僅同意中銀及交銀兩行設分行，亦因當時指定之行舍不敷應用，另撥基地，由中行自行設計興建新屋。挖土至四五公尺，發現流沙，勢將影響建屋之安全。經建築師詳細研究，建議土地底層。舖設厚重之水玻璃，俟凝固後，再測算其負載能力，確定安全程度後，再行施工。工期雖略有拖延，但終告成功，迄無異狀，增加此一方面之知識經驗，亦一重大之收獲。
台北蘭雅分行中銀天母地區建購多幢宿舍在當時均屬環境清幽，令人羡慕之設施，總經理、副總經理以及部門主管多配住其間，有昔日上海「中銀別業」之影相。後來逐漸改建為高層集合住宅，訂定計點辦法，依次配購同仁，一度因景氣不佳，儘管較市價低近二分之一，仍乏人問津，直至房市好轉，始全數推出，購屋同仁均蒙受其利。同仁中原已配住宿舍者，失去購買權利。俟行方政策異動，原配住舍之退休人員必須限期搬遷，只得自謀生活。我家之所以購置世界山莊房舍，即因受此限制之故，農安街宿舍堪稱風水良佳，新民與我，在事業上幾達全盛時期，子女成長，受良好教育，姊弟婚嫁，孫子女出生，均與農安街六號密不可分。
中銀在天母，除宿舍之外，臨近市區之地，設有招待所，後改為天母分行，分行曾發生施姓行員盜領客戶存款事件，紛擾一時。由於住民日益增加，中銀獲准在士林蘭雅區增設分。首先洽請新光吳火獅董事長讓售正由麥當勞使用，吳董事長贈與其長女作陪嫁之基地，因索價高出當時一般地價甚多，無法成交。旋洽士林電機許董事長金德讓售停放馬達成品土地之一角，作為興建行屋之用。徐董事長係中銀改制為民營之首任董事，勉強答應。據告士林電機有挖建地下通道，使其分據道路兩旁之基地合而為一，投資開闢為大百貨公司及賣場之計劃，並謂出賣祖產是台灣人的一大忌諱。中銀就既得之基地，與建可以經營Drive In業務之現代化銀行。落成後在大門口牆上，鑲「華堂集瑞」四字，由我親自書寫以留紀念。
中銀在台北市繼續擴展營業，儲蓄部、信託部、忠孝分行。南門分行等，均係購買現成大樓之一樓門面營業。
在縣市發展方面，新竹分行係購買原稅捐稽徵處對面之民宅自建。基地面積不大，但經建築師設計，將營業廳設在地面以下，以廣闊之階梯為通路，一樓作為授信等單位使用，頗為別緻。洽購土地後，中介一再在談話中表示中銀經辦人員不收佣金為奇事。其實在我率領下之團隊，絕對不接受任何之餽贈，已成為治事之餘則。綜計前後興建購買十數營業行舍，所費在十億元以上，為行節省不必要之支出應達數千萬元。
最令人感傷之事，莫過於為洽購嘉義分行基地，損失兩員優秀行員之事。嘉義設行之後，為興建行屋煞費周章。當地有立法委員蕭瑞徵及鄰縣之省議員廖泉裕，兩人都當握地方勢力，干與土地買賣，他們分別與當時之金董事長克和聲明，任何在嘉義市適用之土地，均可經由其協調，完成一應手續。中銀傳統上一向不與官府及民意代表打交道，所以仍然由秘書處一再前往嘉義市作實地堪查，先後看過不少現場，包括一家劉堂坤醫師主演護士命案的醫院舊址，一家有名的糖果工廠，正在興建中的連站附近的集合樓房，台灣銀行附近的一塊空地，都無法定案。其中台銀附近之建地方正街，頗為合適，東京分行當時的副經理鄭世松聞訊急電相告，該地係日據時代的刑場，千萬不要考慮。只得先行租賃世界大飯店加以整修，先以開始營業。徐圖覓地自建。
遠航空難
一日，是星期五，快要下班時，事務科長馬文通匆匆忙忙來辦公室，說明天星期六，擬再赴嘉義一行，勘查建築基地。那時我已是副總經理，但仍然對秘書處業務寄予關懷，向例這一類的工作，仍然親自參與。不巧的是星期六下午已與王董事長志道，瞿董事長永全，在沈榮先先生家有牌局，因此表示礙難參加。星期六上午上班，馬科長和稽核處林科長一早便赴機場搭乘遠東航空公司九點的班機飛高雄，轉車赴嘉義。已經是十一點，還沒聽到飛機到達的消息，懷疑飛機可能被劫飛往大陸，或機件故障轉飛鄰近機場著陸，直至十一時半，始獲悉飛機在三義上空龍骨斷裂機身解體，機上機員乘客全部罹難。當即指派秘書處蔡聰明等人南下苗栗現場，瞭解實情。
壞消息不斷的傳回來，當天下午牌桌上每隔一小時與前方通話一次，心情越來越重，牌友也不明所以，直至終局才正式宣告情況。飛機是在空中斷成兩節，據說是金屬疲勞，屍體在三義深山中陸續發現，共計百零八人，分運至台北市第一殯儀館，其中明顯可以判認的九十二人，次第由親屬認領，十六人因己燒成焦黑，無法判認。林科長很快由親屬處理，馬科長則未獲認定，在十六人中，經過他的父親弟妹三天查驗，都認為沒有他在內。第四天我率同他的妹妹到刑警局轉訪驗屍專家楊日松，問該如何處理。他的意見是依照國際規定，將所有十六人焚化，然後將骨灰分為十六份，所有未能認領到的親屬各領一份。我卻認為未能解決問題，因經親屬再三查證，認為十六人中無一人是馬科長。楊法官在別無方法的情形下，建議不妨再到殯儀館仔細再查一次。就再到達民權東路第一殯儀館警察局設置的臨時辦公室門口，碰見三位心情凝重的家屬正要離去。我們說明來意後，警察告以剛才三位由高雄來的死者家屬，已認領一具屍體，現暫厝於辛亥路第二殯儀館，死者為留日學生，在出事前一天由日本利用學校假期返台省親，在台北未能搭上班機回高雄，家屬並不知道死者當天的穿著，只是形體相當，便認領自行安置，但家屬總不免有點懷疑，因而與警方研商是否再加確認。因此警方建議我們不妨赴二館一查。結果，居然發現二館停放者，穿中國商銀鐵灰色西裝制服，腰間皮帶上掛有中國商銀牌記，鑲金牙，都與馬科長的特徵無異。經警方再次查記，確認無疑，轉由馬科長家屬具領。
馬科長做事認真負責，政大畢業後考入中國商銀，在國外部服務，曾轉借調財政部配合季司長可喻之銀行業務改革計劃。在事務科長任內，更是勤奮有加，暇時喜歡登山攝影，為一不可多得之同事。余總經理過世時，購置墓地棺槨，以及追悼大會，莫不與同仁分勞分心。出事之後，同仁咸表哀痛，以係因公職，特簽准所有表葬費用，由行負擔。以陽明山公墓早已飽和，特在後山購土地一方，分築兩座墓穴，每穴兩棺位，以備將來配偶合塚之用，並擬在迪化街訂購棺木，但為其父所婉拒，願自費在景美定購台式棺木使用。兩位科長同時時開弔出殯安葬。
馬科長夫人女士亦係政大畢，與馬科長同時考入中銀，志同道合，作息與共。喪事辦理完畢後，常來辦公室坐談，以情深似海，每日下班一如往日，在新生南路台大附近攜手同行，回憶往事，心情鬱悶。我建議由行派往東京分行服務，脫離困境，三年後再調回總行，或則儘速領養一子女，以補無後之缺憾，並可轉移心情。幾經考慮之後，均未被接受。眷戀之情，寄託於文字之寫作，曾連續投稿中銀簡訊。第二年的同月同日同時，在南京東路中銀儲蓄部頂樓，跳樓殉情。
數年之後，馬科長的弟弟將其攝影作品編為全集，由我題字，稱為「馬文通先生紀念集」。刊於紀念集之首頁。
維護權益
中華民國因中共之崛起，國際關係日促，其中以退出聯合國，中美斷交中日斷衝特大。中國銀行重心在海外，必須有所因應。在日本方面，由於抗戰勝利結束之後，總統蔣公採不要求賠償政策，深獲日本官方與民間之感念。但情勢比人強，日本於一再延宕之後，終於一九七二年承認中共與我斷交。事發之初，中銀當時魏總經理宗鐸，以在日主持東行行務多年，與日本官方交往密切，曾經常與日本首相共組擊球，因而啣命赴日，請教日本銀行局局長，如何因應此一受變局。銀行局長認為可改組為民營銀行，日本以新的名稱申請登記，即可受本法之保護，不致於隨外交變局由中共掌握下之中國銀行接管。魏總經理返國後，立即向財政部報告，建議採納日方意見。一個月之內經立法院通過「中國國際商業銀行條例」，更改名稱，資本額由原有之銀行一億八千萬元，連同歷年未分配盈餘等之淨值資產，定為新台幣七億二千萬元，改組董監事會，明定營業項目。並依法召開股東大會，選舉董監事，複選董事長，聘任總經理，隨即召開全行行會議，海外分行經理於會後攜同有關新行文件，在各分行當地政府重新登記，完成改制民營之一應手續。
在此危嶷震撼之際，東京分行發生同仁集體退休，分領退休金及功績贈與金之情事，利用日本政府放寬核准國人歸化之限制，紛紛申請放棄中國國籍，轉而申請日本國籍。此類行動明顯輕視總行權限，未來之經營亦必受到嚴重之影響。魏總經理前往予以威迫，余副總經理前往施以懷柔，然後指派我和會計處張處長學林前往收拾殘局。所有東阪兩行自經理而下之Home Staff已領之退休金，當場一一開具個人支票，將數達約當四千萬元新台幣之鉅大金額，回存於東行特別戶，徐作處理，因有稅負等問題，必須研究解決。有關申請歸化部份，亦經曉以大義，取消申請，結果似僅有東行李張兩副理，阪行鄭經理，以駐日過久，已無法返台適應，取得歸化為日本人身分。任務完成之後，龔經理轉陪我與張處長訪問大阪，並導遊神戶、京都、長崎、廣島、北埔、下關等地。以喜劇收場。
在美國方面，中美斷交的衝擊是在維護紐約分行的資產和業務的運作問題上。擔心一但中共提出接管紐行，美方會無法抗拒。因此，把紐行的資產負債都分別轉移中美銀行和廣東銀行。以往政府對外採購軍品級固定資產設備，支應海外情報工作所需外匯都經由紐行辦理，中間有很多無息資產，讓紐行有可觀之盈餘，現在都無法計較。等塵埃落定，知道中共不會採任何手段奪取紐行後，中美銀行及廣東銀行不肯輕易把業務移回紐行，收益受到很大的影響。
提到中共對中銀或紐行資產的覬覦，以及美國法律受政治的影響，有兩件事足資記述：
中銀有一筆為數可觀的資金，存入舊金山花果銀行(Wells Fargo)，屬同業往來性質，中共接管上海營運的中國銀行以有帳可稽，向花果銀行提存，當時中國銀行原任董事長及所有印信均已遷至香港，並由我政府代表徐柏園親自前往接收，上海中國銀行是否可以提存，變為法律解釋問題。剛好韓戰爆發，美國與中共處於敵對狀態，聯軍統帥麥克阿瑟將軍為表示支持，特來台會見總統 蔣公建立盟誼。因此，美國法院裁定該項存款應屬在台之中國銀行所有。
另一事件為中國銀行巴基斯坦分行在大陸變色前，因聯行往來關係在紐約分行存有六十萬美元款項，中共在大陸建立政權後，中國銀行海外分行隨國際關係，呈分治局面，隨各國邦交之變易而移轉其管轄權。巴基斯坦早已承認中共，中共並慷慨將再巴基斯坦之兩個中銀分支機構贈與巴國政府，由巴國金融當局概括承受。中美斷交後，中共鼓舞巴國政府要求提存前項存款及其應付之利息。總金額逾百萬美元以上，美國法院裁定此案，因台灣中銀以改制民營，為瞭解改制實況，曾要求我已改制時秘書處長身分，赴美法院出庭作證，我陪同律師陳女士前往出庭，經整日之查問，終究美國已與中共建交，法院裁定該項存款本息，署巴基斯坦所有，中銀資產受到嚴重之損失。
中國銀行在台灣浚業以後，海外所能掌握之分行，除上述紐約分行、東阪兩分行外，尚有曼谷、西貢、悉尼等分支行。改制民營後，均受當地法律保障，繼續營運，西貢及堤岸分行，未受損失。工作人員及眷屬一百餘人滯留西貢，後經台北方面努力，我曾親自拜訪警備總司令，要求整批作業，將已經由國際紅十字會協助下，先撤退至曼谷之員眷核准來台，並繼續做適當之工作安排，他們對我心存感激，我調職一銀前，並收到一銀盤作為紀念。曼行業務，以主持人之過於保守，未能隨當地經濟發展而有所擴充，後經多次前往輔導，調整內部主管，始略見起色。悉尼支行原屬新加坡分行管轄，係因太平洋戰爭時，中澳兩國並肩作戰，建立友好關係，戰後特別給予設立銀行之便利。中澳斷交以後，澳洲政府我電我外交部，自行停止支行營業，維持兩國經濟文化之關係。結束業務時之經理陳子霖，清理支行資產，將經理居住之山頂寓所，以一萬美元之價格收購，若干年後出售，獲鉅額之盈益。陳子霖返台任總行赴外稽核，旋出任國際票券公司總經理，業績輝煌，收入也豐，直至國票因職員盜領台銀存款達百億，金董事長，陳總經理同受免職處分，損失退休金，遄返澳洲，安度餘年。
中銀雖因政治關係，海外原設分行所賸無幾。但隨台灣對外貿易成長，在海外廣設新分行，為數逾十。其中加拿大設行最具戲劇性。加拿大屬大英國協，早已承認中共政權，中銀通過一位熱愛中華民國之加國國會議員，由何總經理親自前往，在一旅館套房，與加國財政部官員會晤，同意以光華商業銀行名義，成立獨立機構，屬中銀子公司性質，為當地華僑提供金融服務。
中銀服務十七春
在中銀服務，自一九六九年起，至一九八四年轉職一銀，後期仍兼任中銀董事兩年，共計十七年，多以總行內部業務為主，竭慮盡智，勞而無怨，具成就感，對才識是一場充分的考驗。獲長官之信賴，當家作主，不失總秘書應有之風格。對當年在上海為維護中銀之信用，堅拒世凱將中銀備金收繳國庫之要求，冒生命之危險，赴京請罪，入獄待處之精神，不禁心嚮往之。耆夙張嘉璈對行建樹孔多，晚年在史坦福大學口述歷史，引發我建議繼中國銀行二十四年史之後，先後洽請前會計劉處長，官蔚藍先生續努力，完成行史之續編。張公權先生在美病逝以在台北市懷恩堂舉辦追思禮拜，蔣總統經國先生亦前來行禮。張夫人以收藏之天津地氈廠絲造之中銀發行之五元國幣作品回贈，迄今仍懸掛於大頂樓之貴賓室。又曾為先賢貝祖貽先生保管股票，中經改制民營，換發新股，無償增資股，股數暴增多倍，時貝先生已因老年癡呆症而漸衰老去世，貝夫人返台，一一點交清楚，並建議趁股價高檔時節售出持股，獲利十分可觀。在服務過程中曾為余總經理建寅，陳董事長瑾公，及爾後之何總經理英十，官經理蔚藍辦理喪事，緬懷往日，又不禁感慨系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