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une 16, 2012

讀「我最後的叮嚀」給奶奶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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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我最後的叮嚀」給奶奶的信

奶奶:您離開我們已整整一個月了。過去一個月,我不知道曾經哀哭過多少次。我決心要「含哀奮勵」做對您有尊嚴的應做的事。從隨侍在側,撰寫「生平事略」,在往生室陪伴八小時,移靈殯儀館,發喪帖,設靈堂,選擇白玉骨灰罈,選紫色棺柩,看穿,小殮,做彌撒答謝親友,大殮,火化彌撒,拾骨灰,移靈慈恩園,無役不與。我心已碎,我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在服喪時期,我曾經清理過寢室內的所有櫥櫃,希望能找到您的遺書,作為辦理喪事的依據。但竟一無所獲。因此,只能與孩子們共商進行。大前提是要能維持您的尊嚴,一切都在簡約中辦理。兒孫繞膝,極盡哀榮。

            世界山莊越來越寧靜了。我原本打算在家陪您住滿七七,但如果只剩下我一個人陪伴您,小宇小寰小三三地都不放心。所以未來三七期間都會住在新竹小寰家,週五返回世界山莊,以便次日清晨到木柵教會做彌撒。昨天(四月十二日)整理行裝,卻沒有找就在衣櫥下方皮包內發現「我最後的叮嚀」遺書,展誦之餘,哀傷中又增加無限的愧疚。喪事的重要環節,有甚多與您的囑咐相違。希望能一一加以解釋,得到您的諒解。

            三月三日晚由新竹到林口長庚醫院急診,原以為只是注射葡萄糖以減輕胃納之困難,卻不料病情急轉直下,第二日即進入半昏迷狀態,正如您所說:「有眼不能視,有口不能言」,同日下午我們推著輪椅,沿著病房走廊陪您「散步」,我特別走相反方向在半途碰上您,看護士小姐向您這人是誰,您竟說是「梅子的公公」。回到床上,看護小姐又對著小寰問您這人是誰,您說是「陳立寰」。從此不再說話成為絕響。四日清晨移入加護病房,插純氧氣管,經由葡萄糖管道注射逐次升高等級的抗生素,應該都是醫療所必需,希望能打敗感染的惡性細菌。不是用非常的葯物或機械來急救。孩子們都一致同意不用電掣和喉管手術。我們每次進入病房。都為您打氣,設法打敗惡性細菌,恢復健康。雖然我們都為您日見憔悴的容顏而悲傷飲泣,感到十分的無奈。

二、 看見您一身受到管線的約束,實在難掩悲傷,我們深深體會到您可以聽到我們的聲音,但不能回應。這還不是靈魂,這是越來越少的生機。陳院長和夫人曾多次來看望您,他們言詞之間顯示對病情的不樂觀,認為果如大家的期望,病情逐漸好轉,仍然逃不過動手術的一劫,那時的痛苦要比現在的情形苦上幾倍。您的選擇是對的。但是,無論如何說,生離死別說不悲傷不是真的。我真對我們未來感到茫然。難道生命的盡頭竟是如此的急促,我們之間的關係竟成贏弱的軀殼對超越時空的靈魂之間的關係嗎?雖然我相信我們永遠都會長相左右。

三、    我在加護病房門口草擬「訃文」,小宇建議開頭改為「我們最敬愛的媽媽」,使文章倍增情感。我的名字從主角的地位改為配角。生死大事報告最親近的親友,是有其需要的,我們只做選擇性的通知,讓他們都知道一位最開朗,最誠摯,最關愛親友,最善良的人已經離開塵世。沒有一點免強,更不讓人有沽名釣譽之感。訃文上特別標明「敬辭輓帳及賻儀」。儘管後來還是有一部份親友,特別是沈親家他們全家還是送來奠儀。我們現正彙總金額接洽政大設立統計獎學金,以嘉惠後進。有不少人辦喪事的確過於舖張浪費,流於形式,但是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開吊之日前來參加的親友超過訃文通知人數一倍,足見親友的情誼,也是您畢生與人為善的真實表現。

四、 在長庚陪伴您的過程中,也曾與孩子們討論後事的辦理。當初我主張土葬,選擇青山綠水之地長眠。他們都說土葬以後要受風霜雨露日炙之苦,非您所習慣。最後決定火化,並接聖家堂鍾秘書的秘書的建議,將靈骨入厝台北市臥龍街慈恩園生命紀念館。慈恩園離世界山莊僅五分鐘車程。半山腰有三幢大樓,我們數度前往查勘,選定C幢樓的三十一號第五層,和世界山莊門號相甚類似,高度亦與世界山莊相若。大樓品質光線空氣都和世界山莊一樣,一片青山,視野舒暢,雙人廂位,已經為後死的我預作準備。真正做到長相左右,不會感到寂寞,與山花野草接近,人生到處有青山,希望您能滿意。

五、    繼寄發訃文之後,最令人感到愧疚的是採用宗教儀式問題,我深知您對宗教無甚信仰,但細推一般喪事,總不離天主教基督教佛教道教的範圍。由於您三十年前曾經隨方豪神父研習天主教主要經典,能背誦聖經,經考試及格,較其他教門接近得多,而且聖家堂莊嚴肅睦,喪禮過程中秩序良好,並不過於注重形式,亦不過於迷信,最重要的是有一天我們能在天國重聚。您知道我是多麼期盼和您永續前緣,永不離分。神父所講的的確如您所說很能安慰將遠行的人,深信您能接受神父的禱告,投入主懷,那裏只有平安辛福,沒有病痛疾苦。我除了將聖經殉葬以外,特別新買古文觀止和唐詩三百首,一起給您賞析,不必用拐扙了。

六、    陸放翁的詩,除了看空一切以外,他還懷想統一的九州。我們寄跡寶島五十年,早已將寶島視為埋骨之地。現在您已先我而去,雖然子孝孫賢,但常在客廳靈前默默思考,此身煢獨,失去了您,便失去了一切,何處是歸塵,真不敢想下去。難於割捨的親情,應該有我一份吧!
九十三年四月十三日於新竹寰兒寓所

          靈異

            靈異之說,我一直是將信將疑。但是自從新民逝世以後,我已是只信不疑。除上述發現「我最後的叮寧」的經過,竟是如此的自然以外。還有兩件事值得印證,一件是找尋找使用過五十年以上的圖章,也是和新民結褵時蓋在結婚證書上的印記,自從在亞信退休以後,印信已用的很少,但若干必須核對原印鑑的事還還是曾出不窮,我羈旅美國用不著印信,但這有紀念性的已經使用到缺掉一個角的圖章究竟收藏到那裏,已記不清楚,孩子們二次三番在家中搜找,始終不見蹤影,一直等到我二○○四年十月回到台灣,進入家門,卻不經意的一手在客廳櫥櫃上方魚簍式的瓷器裡就摸著了,讓家人都一致表示驚奇。

            另一件是台北縣第一球場,桃園縣楊梅長安球場,以及龍潭藍天球場的會員証問題。我從事高爾夫球運動逾三十年,由於職務關係,幾乎打遍台灣各地球場,也曾在泰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菲律賓,以及美國東西兩岸,歐洲法國挪威等。也曾當過「五三」球隊的創會會長,但甚少使用自己的球場會員證。近年來因身體欠佳,除在洛城住家附近陪孫子們打練習球以外,已不再下場。去(二○○四)年返台,委託中國商銀吳經理處理三張球證,建議第一球場係支付保證金方式取的會員資格,以申退保証金辦理,還款會較出售球證為優,但必須有當年保證金之証明,事隔二、三十年,職務變更亦多,此項文件早已不知去向。卻出奇的根本未加尋找,輕易的在上述同一皮夾中隨手摸到,簡直令人不可置信。

            我跟新民在「叮嚀」中的態度一致,相信有靈魂。新民的靈魂會與我同在,永遠都在護衛著我和子子孫孫。